黃子華 林嘉欣 甄詠蓓 發現真相

2012年1月20日 | 經濟日報
久休多時的林嘉欣為了其演戲老師甄詠蓓(Olivia)而復出,在未有劇本的情況下,已經舉手參演原創舞台劇《野豬》。師徒聚首份外親切,Olivia說已為人母的徒弟愈來愈曳,嘉欣坦言現在有放下包袱的輕省,盡情享受排戲演戲。至於一向「自己一個都搞得掂」的黃子華,看來已被Olivia的形體訓練耗盡,面對兩個嬉鬧女子,他只能看準機會插嘴。

下月於香港藝術節公演的《野豬》,由莊梅岩編劇、Olivia執導,兩位本地劇場奇女子,去年看完子華舞台劇《咁愛咁做》後,膽粗粗走入後台邀約對方演出,加上煥然一新的林嘉欣、老戲骨廖啟智、詹瑞文徒弟翟凱泰(泰臣)、舞蹈家陳敏兒(不是智叔太座),這個嶄新組合令觀眾引頸以待,Olivia坦言這演員陣容「冇second choice」,所以莊梅岩下筆時相當痛苦,害怕辜負了一班好演員。

黃:黃子華  林:林嘉欣
甄:甄詠蓓

距離感審視

甄:莊梅岩創作這劇本的動力緣於2009年,她的朋友正綵排一齣有關「XX」的舞台劇,卻收到電話被叫停,劇團中退出或堅持的人數參半。舞台已經是一個小眾、另類的媒體,亦受到這樣的壓力,因此莊梅岩要寫一個劇本關於「社會的聲音」。《野豬》除了探討新聞自由等連串社會議題之外,還涉及人的關係、人性等,很複雜,對我來說,它關於「真相」。這世界是否有真相?人是不是需要知道所謂的真相?

黃:莊梅岩的戲吸引我在於「嚴肅」,嚴肅題材嚴肅處理,毫無半點遷就,一句搞笑對白都冇,娛樂的意圖並不大!這在香港很少有,電視和電影根本不存在,縱使在舞台,本地的創作也少有如此不妥協地嚴肅,我就是喜歡這樣。

甄:莊梅岩以往的作品較寫實,今次和我合作,她說是希望將舞台劇小說化、visualize、寓意強一些。現在的故事發生在不知名的城市、沒有特定時空,但其實人人皆知是說香港當下發生的事。我們不想太貼身,希望觀眾有個距離看整件事。有距離是好的,讓我們更冷靜、理智去審視和明白。

林:我加入時劇本仍未寫好,純粹信任Olivia,亦看過莊梅岩的《法吻》和《聖荷西謀殺案》。直到劇本出來,我對其他角色都很清楚,反而對自己的角色不太清晰,因其很難捉摸、有很多變化,但對我來說很有趣。

人物心理複雜

導演坦言,本劇的情節並不峰迴路轉,但編劇着重人物複雜心理描寫。角色方面,子華扮演的記者Johnny,因為恩師 —— 報社老總(智叔飾)的呼召而重出江湖;另一方面,Johnny又因為和老師的太太有婚外情而深感內疚。至於嘉欣,從前是一個反叛少女、曾是Johnny的被訪者,後來的身份是餐廳女侍應。

黃:我和智叔這兩個角色可說代表了知識分子,而嘉欣的角色、身份就代表了平民百姓和那個階級的想法,雖然編劇寫的方法很古怪,但亦很寫實。

林:角色的外表很平凡,看來沒有殺傷力,但她的說話很直接,好像一把刀,一針見血。她也有一定的經歷,而兒子的死就給她很大的打擊,改變了她的想法,所以角色性格、節奏很難捉摸,我也不知怎說。

甄:情節看來並不峰迴路轉,但人物很複雜,莊梅岩把人性的脆弱、內心的千迴百轉寫得很好,所以找演員很難。嘉欣給公眾的印象是好靚、好sweet,但我認識的嘉欣還有更多:好tough、好硬頸、有自己睇法、好犀利,與角色的特質很相近。

林:排戲兩個多星期後,我被智叔「點醒」,因劇情說到我兒子離世,而智叔分享時說到「命根」一詞。我突然明白,這女人雖然複雜,但她的命根只有一個、目標只向着一個方向,於是我明白了她的行為。這舞台劇對我是很大的挑戰,因和電影所做的很不同,以往別人總是找我演同類的角色。

甄:我覺得子華不止於棟篤笑,他是個很複雜的人,這對創作人很吸引,想拆開來看看。他固然適合演知識分子,但他的emotion都很強,這方面在其他媒介看不到。

黃:在舞台上我只做知識分子,平時從來沒有做過!由《男磨坊》、《咁愛咁做》到《野豬》,這些舞台角色和我好接近,他們所想的問題,也是我會想的,例如今次,在自由、真相與穩定、發展之間,如何取捨?怎樣平衡?基本上是我們目前面對的問題,個人生活與社會生活可以一致的嗎?此外,這戲有很多關於感情的東西,相對莊梅岩以前的戲較簡單,以前她問問題,今次想提供答案,而我在戲中肩負畀答案的角色。

女編劇的筆觸、女導演的角度,是否能直達男人的內心世界?

黃:她們有時對一個男性的了解比我更清楚!有句對白是這樣的:「我雖然寫嘢啫,但我都係一個男人嚟㗎。」咩意思呀?原來下一句係「我唔鍾意evaluate過去的感情」!男人是這樣的嗎?我時不時都會諗㗎喎,但所有女人都同意那句話!另外,我和智叔都被玩,劇情講他太太有幾個情人,智叔話「咁樣唔可愛」,擔心觀眾唔接受,但編劇說沒有所謂。其實我能接受,但這問題由我們男人voice out!

Johnny和恩師兩代男人又代表甚麼?

黃:智叔是我mentor,我們的衝擊是大家的價值觀最後出現分歧,我由沒有價值觀到有,他卻倒轉,做了另一些決定,當中有很多可堪辯論的空間。

「搞掂咗」黃子華

兩個月的排練中,除了討論劇本、對白、人物性格外,導演Olivia亦設計了一系列形體訓練和工作坊,讓這群獨當一面、各有特質,而又首次合作的演員暖身、建立默契。當中嘉欣更在正式綵排前上了8堂戲劇課,她稱之為「補課」,說起來亦興致勃勃,又和Olivia提到多年前合作的《月亮7個半》。可憐子華首次接觸這種劇場訓練,笑言有點吃不消,被嘉欣大爆他要帶定護膝、瑜伽墊去排練。

黃:好似受苦咁,我從來冇做過,之前排戲都唔係咁嘅!做了exercise,上台時條腰都會直些,但現在就攣埋跌坐地上!真係幾demanding,但我好open,走入新的團體,便要吸收別人的東西。這個戲,原本我站出來就搞得掂,但現在是搞掂咗我!

甄:面對經驗好又成熟的表演者,導演好快樂,他們很易明白這些練習的目的,聯繫到戲中去。

林:表面是game,但大家從中找到角色的關係,這些方法令演員更快熟悉大家、更快投入。

黃:Exercise的好處是演員之間很快有了信任,之前大家都不認識,我又害羞,而我基本上是不用和其他人認識、一埋位就可以做戲的,但有了信任,感覺很不同。做舞台劇要糾纏幾個月,有人性的交流。

甄:你說的「人性」我最同意不過,劇場的寶貴就在這方面。面對不同的演員,我當成是人那樣處理,bring out大家最靚、最charm、最啱這戲的一面。不過嘉欣要用玩的方式,她愈來愈曳喇!子華就要討論,一層一層地挖掘下去。

林:今次再演戲,我發現自己和以前不同了,做了媽媽之後,整個人豐富了,以前來Olivia這裏上堂,同學會說我面前有一層霧。

黃:甚麼是一層霧?害羞?

林:不,是像活在小說中走出來。

黃:有了孩子就沒有小說啦!

林:現在生活經驗豐富了,又很踏實,以前(做戲)有很多顧慮、怕醜怪、畀自己很多限制,現在我不怕醜化自己,沒有包袱、自由得多,亦好玩好多。

黃:不論是個人一點的棟篤笑或舞台劇,我由始至終都想做高質素的東西,並不介意做甚麼,只要做到便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