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路上的自我 黃子華

1995年11月29日 | 東周刊
《山水有相逢》開場不久……

劉青雲說袁詠儀是第一個問他角色背景性格的茄喱啡。現實裏第一個這樣問的人叫黃子華

「佢幾多歲㗎?結婚未㗎?我望呢邊啱唔啱呀?」

原來剛啱做完十一場騷、第一次收花、第N次感動(因為有人嚟睇)的黃子華

始終想拍一部屬於自己的電影。

「拍電影就好似人哋想去歐洲旅行,一世人總要去一次。」他說。

真的一次便夠。

「我望呢邊啱唔啱呀?」

你會認為黃子華命硬,所以多年下來還是不上不落又有上有落。

其實性格決定命運,怨不了天也怨不了人。

「我而家喺度諗,下次再做《棟篤笑》嘅話,我可能會用最原始、最冇嘢嘅方法去做。因為我覺得今次已經做得好盡。再唔可以有乜突破,咁就惟有返去最原始嘅方式。 」

理論比生活脆弱

「我覺得做人好似鐘擺咁樣,我們由一邊盪向另一邊,去到最高,自然就會跌落嚟,由頭開始過,然後盪向另一邊。如果大家好似我咁睇嘅話,你會開始覺得,其實咁樣又上又落都好合邏輯啫。」

不過,黃子華也明白,理論比生活脆弱,就是說的十分動感,可是一旦付諸行動,結局可能會是一個災難。

「我預咗大家會唔接受,或者應該係,預咗只有好少人會接受,其實我係好怕,因為對大眾要負上責任,要佢哋覺得好笑,所以某程度上係犧牲咗啲嘢,咁我一定要為自己保留一啲空間,做一個騷嚟滿足自己,足夠地去發揮自己,如果唔係我就會好唔正常。

「可能我會事先講明,呢個騷係『絕不好笑騷』,或者係『絕不好笑黃子華騷』,大家諗真先好嚟睇。」

黃子華說,《棟篤笑》既是一個騷,但同時也是他的個人創作。他覺得每一趟均像攀山般艱難,所以絕不輕易「動身」。

「其實《棟篤笑》絕對唔係一個週期性活動。每次我搞,人哋就會話我一年搞一次,但原來中間有兩年幾冇搞到《棟篤笑》。不過我一做,人哋就覺得好似冇幾耐之前至做過。」

「我唔係計住時間幾耐搞一次,有好多因素影響嘅。我覺得有啱題材、我覺得我要搵食、我覺得我好窮……嘅時候,我都會諗起要搞《棟篤笑》。雖然因為要Book場,所以要半年前計劃定,但好多時都係因為,我估計到時我需要一筆收入,所以就搞。」

停不了的創作

不過可能就因為這是創作,所以一經開始便停不下來,好像十幾個晚上的表演才剛結束,心裏早算着甚麼時候又來一趙。

「好似唔停得咁。」

「個騷都未完,但係已經想用個新形式嚟做第二啲題材。而家反而係經濟因素限制住我唔可以即刻做。」

「不過就算而家就Book好場,到時到候可能我又會唔想做,但訂好哂嘢想改都唔得……就係呢啲咁嘅嘢已經困擾得我好緊要。」

「不過喺個騷度都睇到自己嘅轉變,例如以前係唔係都要過到自己嗰關,講個古仔都要言之有物,要諗到啲嘢、明白到啲嘢先。事實上都係,譬如做完《末世財神》、《跟住去邊度》。我都諗通咗一啲以前未諗過嘅嘢。」

「但嚟到而家呢個階段,我就想放鬆一下,等自己同觀眾都可以盡情咁開心一次。」

九七就快到。

在這餘下的日子裏,可能有人會急着移民又有人會急着回歸。

但你估黃子華想點?

「拍電影。」

「電影喺我自己入便係誕生先過《棟篤笑》,後者只係一個橋樑,等我可以有機會拍電影。」

「一個人攞起杯水飲落肚,兩公婆默默無言食一餐飯過種荒涼感,喺《棟篤笑》係做唔到嘅。」

個性魅力特賣場

「不過,有陣時啲人又真係幾抬舉我,好多年前我做編劇嗰套《人生得意須盡歡》仆咗,啲人就會話,都係我衰所以部戲仆。到今次《二月三十》,觀眾覺得好睇咁又拉埋我嚟講,但其實套戲唔係我度㗎!」

「可能而家行內人大致上都知道,黃子華嘅風格大概會係點,所以好易諗到一啲啱我做嘅嘢,而呢啲嘢第二個人去做可能唔Work,由我做可能至有反應。」

「我一路以嚟都好努力咁想做到一個情況,就係冇人可以代替到你嘅,咁樣我先至有我嘅存在價值。如果唔係,人哋就會咁講:『黃子華乜咁貴要收二千蚊?千八蚊同我搵個平啲頂咗佢!』咁其實你黃子華就只係值二百蚊,隨便一個人平過你都可以頂替你,咁你即係冇價值。」

「劇本、對白就擺喺面前,記得上腦嘅人都可以做,點會有對白係人哋講唔到剩係你講到㗎?所以惟有靠性格取勝。」

「每一個受歡迎嘅演員,都係表現緊自己性格嘅人,只不過係佢俾緊一啲大家認為有趣、有魅力嘅性格大家睇,而觀眾又喜歡佢呢方面嘅性格。」

「我唔知我有冇呢啲大家鐘意嘅特質,我只係覺得我有嘅唔係人人有,會唔會受歡迎就未知,可能唔會,但係做落又好似有一線生機。」

「不過點都好,我唔會話張學友呢樣嘢煞食,我就學佢,因為佢嗰樣嘢是我係冇嘅,要真係由內至外先會成功。」

每個人一條命

黃子華認為,自己基本上是一個性格可愛嘅人,以前之所以不太順利,純因欠缺電視的「栽培」。

「而家隨便數一個稍為『上位』嘅男演員,佢哋都係用咗唔知有幾多年嘅青春。啲觀眾至開始接受佢,但我冇。我係忽然之間就跳上大銀幕演戲,而又從來冇一套收個滿堂紅嘅戲嚟支持我。到今日慢慢被人接受,呢條路真係唔易行。我就唔信上帝嘅,但係有咁嘅成果,唔多唔少都要多謝吓佢。」

黃子華說近日他很欣賞一個人。

這個人是塔倫天奴。

「佢俾到我一個啟示,就係無論你係幾咁大路幾咁商業化,你都必定要有一個好強烈嘅個人風格,你至可以到而家生存。因為九五年開始,係一個『自我大路年代』,仍然係商業化,但一定要有個人風格。」

「因為觀眾太識電影嘞,你一定要令佢哋眼前,同其他人唔同。」

就因為時局混亂,本地影圈如何主流末流夾纏不清,故為他造就了一個合適的生存環境。

「今次做完個騷之後,我會放假返加拿大,然後喺嗰邊諗劇本。」

「每個人就係得嗰條命,我唔試,咁我重剩番乜嘢啫。」

廢物利用

黃子華說自己比別的演員好運。因為他可以「主動」。當其他人沒戲拍時,唯有等。

「然後有人同我講,已經三個月冇開工。」

「係三個月,即係九十日有多咁等!」

「如果係我老早放棄。」

黃子華不用呆等,因為得閒可以想想,幾時又做一次《棟篤笑》。

這樣算不算廢物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