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大不同

2000年11月2日 | 壹週刊 | #556
兩個人的訪問兩個記者做,事前,一個負責看鄭裕玲的近期剪報,一個負責黃子華。翻了幾頁,都起疑問:是不是拿錯對方那份?一對照,我們笑了,近半年來,鄭裕玲的新聞幾乎都關乎黃子華,反之亦然。兩疊剪報,基本上內容相同,你裡面有我,我裡面有你,分也分不開。

「裕華戀」傳過,那是劇情需要,我們倒有興趣知道:連同其他演員組成小強製作公司搞《男親女愛》舞台劇,大拿拿投資一千萬元,話事的究竟是霸道的鄭裕玲,還是藝術家脾氣的黃子華

關於這問題,可以先用一件小事說明。

這天晚上,鄭、黃分別在壹傳媒影樓的兩間房準備拍照。鄭裕玲用的是指定(御用?)化妝師;化黃子華的是我們替他找的。不一會,黃子華走過來給鄭裕玲看辦,她一輪嘴說︰「嘩,做乜條眉好似王小虎,一上妝就成個花旦咁。」立刻叫自己化妝師幫他執執。執完(其實我們不覺得有何分別),鄭裕玲點頭說:「嗱,真係唔同晒。」黃子華說:「係噃係噃。」補妝過程,我們可以做的,唯有扮不覺意鎖上門,免得黃子華的化妝師走進來尷尬。閂埋門,鄭、黃談得更高興。

交匯

鄭裕玲說,大家誤會了,扯頭纜的是黃子華,不是她。「在錄影廠,的確是大家都睇我頭;在舞台,子華OK啦。」

她信任黃子華的舞台經驗。入行廿多年,真正令她信任的拍檔不多,周潤發當然是,一系列《三人世界》的林子祥也算,之後就只有黃子華了。「幾個月相處時間的確不算長,但日日對住,我又不是?妹,睇人睇得好清楚,知道他是信得過的人。」

人的遇合很奇妙,照黃子華的說法,是兩條線偶然交匯在一處:他喜歡創作,喜歡自由,但也需要實實在在賺些錢,所以走下舞台做起電視劇;她拍了很多爛戲,令她賺夠上岸,回頭想向上尋一點衝擊。兩個人追求的,同時在《男親女愛》得到。

得到了,便想延續下去,所以有舞台劇。

總投資一千萬,由全體演員夾份,不找老闆是驚受太多限制。主角夾多些,配角夾少些,實際上很多錢不用即時付款。日後怎樣分錢,鄭裕玲說還未想清楚,也不管會不會因財失義,眼前已做到一次演員空前團結的壯舉。

對上一次是廿年前佳視執笠,鄭裕玲和一班同事上街示威追討欠薪,被CID拍照存檔。「不同的是,那次是悲劇,今次是喜劇;相同的是,兩次都覺得好有意義。」

錢銀

黃子華沒有印象看過鄭裕玲在佳視的演出,中間一段時間他又去了外國,對她的認識,始自八十年代《表姐你好嘢》,她已是高不可攀的阿姐。

真正面對面接觸, 是初入行的黃子華參加無線司儀大賽,鄭裕玲是評判之一 ─ 這是後來聊起才發現 ,當時鄭沒有特別留意這位參加者,黃也渾渾噩噩顧不得看評判。台上台下,大概沒想過會成為最佳拍檔。

到今日,鄭裕玲反而叫黃子華去做司儀。「好搵嘛! 又青黃不接。」黃子華說:「太commercial(商業化)了,我成日嫌自己太commercial。」

對,在觀眾心目中:鄭裕玲永遠貪錢;黃子華永遠有點不切實際。鄭裕玲說,錢的確很重要,但現在有點不同。「看到一齊入行或比我遲入行的,都有很多人不在了 ─ 例如翁美玲,其實十幾年就應該覺悟。我自覺精明過大部分我接觸過的人,但太精明有時很辛苦。」

現在,她比較重視家庭,去中山雅居樂花園拍三日廣告也想家想得不得了,雖然,那個家多年來都是一個人住。

對於黃子華說不想商業化,她不以為然。「他這個人好矛盾,尤其錢銀方面。泊車三十蚊一個鐘嫌貴;買見財化水的科技股,朋友一個電話打來,問也不問就成球(一百萬)買。」黃子華聽著,只笑不語。

愛情

鄭裕玲又說,很了解自己在黃子華眼裡的形象 ─ 霸道、惡死。她亦清楚對付他的方法,就是不和他說話。「他最怕我不和他說話,他是『收埋』的人,很多事要逼他才講。」

黃子華說:「其實是她喜歡講秘密給我聽,然後又逼我講秘密給她聽。」

這種關係很情侶。兩人都說,遇到對方這種拍檔的難度,不比遇到好情侶低,既然好拍檔比情侶更難得,就由他(她)做拍檔好了。

鄭裕玲說:「子華的女友?怎會不見過呢?睇報紙睇網頁都睇得到,真人就只遠距離見過,他沒有正式介紹。」

黃子華插口說:「這些不好說吧。」所以,他也不會評論鄭的另一半 ─ 呂方。

「Miss Mo(《男親女愛》的角色)有少少似我。」鄭裕玲說:「但我比她快樂,因為她『恨』嫁,我不『恨』嫁。我好細個已決定不結婚,那時每天見到父母吵吵鬧鬧,然後離婚。他們應該相愛才結婚,但結了婚,就不相愛了。實情是兩個相處得久自然會嗌交,要避免,最好沒有 live-long commitment(終身承諾),孩子也是終身承諾,最好不要。」

黃子華同樣成長於破碎家庭,他說,戇居又不開心,對於婚姻的看法,恐怕也一樣。

變化

大家都說,《男親女愛》令黃子華和鄭裕玲很紅 ─ 一個終於起步,一個好像標尾會。

四年前訪問黃子華,他說過他媽媽一直擔心他,看見別的演員日日見報,兒子卻很少,便問他是不是撈不下去。

以現在見報率作準,老人家會說:「好囉,我個仔出頭啦。」

「有時行過廣播道見到舊同事 ─ 別問哪個台,我黃子華四台山都做勻,舊同事看來沒有變化,自己卻好似翻天覆地。不是什麼上岸的滿足感,只是覺得:為什麼我要不停行,不停翻天覆地才生存下去?原來有些人可以 這樣原封不動,也不一定是事。只是,不看見他們,不驚覺自己變了這麼多,我喜歡變化。」

鄭裕玲說:「我喜歡穩定,很怕變化。但我好彩,每個項目最好景的年頭都給我遇到,電視、電影都是。今次是不是我的最後高峰?其實近年每次接工作都有這感覺。到今時今日,錢,應該不會一日無晒,名氣,一日無晒也不緊張,和我合作過,好紅的,都一個個不紅了 ─ 你們不是覺得我很有計劃嗎?這方面我也計劃過了。」

就是大不同

兩件白恤衫,不是不約而同,是約定;不約而同是兩個人都不太信任婚姻。

只是 ,對於愛情,鄭裕玲的信仰還是比黃子華強。

是電視版《男親女愛》高潮一幕, 講到余樂天(黃子華)暈倒,Miss Mo(鄭裕玲)吻他,他就醒了。排戲時兩人爭論,黃說,應安排余樂天是詐暈,否則不會一吻就醒;鄭卻說:「真暈有什麼問題?這才叫愛情力量,愛情力量可以做得到。」

我們兩個男記者比較信黃子華那套,不同的是,我們更信婚姻,其中一個上個月還剛剛做了老襯。

「祝福你們。」黃子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