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斷章 黃子華

2018年1月 | Esquire HK | #049

黃子華就在我面前的那個下午,他一直認真投入拍攝,非常準確的演繹了攝影師給他的指引,直至他說了一句「大路以外的小路那風景最好」,我抬起頭,看著他堅定的眼神,我也看到不一樣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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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燈光前看風景

子華坐下來做訪問,他就直接的說「不如我講一段關於電影的資料給你聽聽」,然後他就侃侃而談的介紹起將於新年檔期上映的電影「棟篤特工」。「這套戲很破格,我做了一個演員無做過的事情,明明是演員,但我最後用了三位編劇、一位導演及一位監製一起用了兩年時間來編劇。此外,這一套電影是繼香港電影《豪門夜宴》之後邀請得最多明星客串的電影,有好多朋友義氣幫助。要感謝的人很多,首先是兩位前輩許冠文、譚詠麟,另外還要多謝鄭秀文及楊千嬅,吳君如除了來演出,更主動幫我排了那場戲,而且之後還請我吃了餐飯。鄭中基甚至拍了幾天,而佘詩曼甚至等足我兩年開戲。真的很感恩!我應該前世做了好事或他們前世欠了我。」還是暖在心頭的聽著他感謝各位,冷不防他突然就以男神馳名的自嘲式開起玩笑來:「我覺得他們是懷著無比的惻隱之心來幫我這個票房毒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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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風景的人在燈光後看你

既然子華如此直接,我也不轉彎的形容一下當我靜靜坐在攝影棚等做訪問時的點滴,他的直接表達方式還有很多不同的面向。每一次當他從化妝間穿好衣服出來後,他走向鏡頭前,聽著攝影師講解下一個鏡頭將會如何,聽畢他會輕輕的跟我們的時裝同事問「這褲腳需要整理一下嗎」或「這衣領好像不夠順服」等,他很清楚衣服穿在他身上的狀態,他更清楚那個鏡頭角度之下還有甚麼可以整理一下來達致完美,他的追求完美甚至展現到不同程度的細節上,幾條頭髮、還有領帶結的風格。有那麼一刻他從化妝間出來,就在我面前幾個身位外,他問我的時裝同事:「你想要一個怎樣的領帶結?」我抬起頭,看著他把玩著已經掛在頸上的領帶,當我以為他會將領帶交給我同事處理時,怎料他一聽到「細一點的領帶結會比較襯」,他答了一聲「好」,然後就走進化妝間去,一會再出來的時候,領帶已經結好,他昂步的走向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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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 Chan 裝飾了你的窗子

「電影中的『陳先生』也很破格,他不按照組織吩咐去做。就算是做特工,都希望他人性化一點,畢竟 James Bond 性格設定其實很漫畫化,他是如此全能全知的人,沒有搞笑的空間。而且 James Bond 跟世界的關聯很薄弱,正如有錢人永遠不知道窮人想甚麼,所以靚仔永遠不會明白我們一樣。當你擁有,你無辦法知道無的人想甚麼。所以這部戲的難處,就是要跳出特工固有形象,令他有趣一點,扭出搞笑的空間。很多人會吃飯時叫我講幾句笑,這是不存在的。007 本身不好笑,所以要想怎樣好笑。如果 James Bond 是『My name is Bond,James Bond』,那陳先生就是『My name is Chan,Mr Chan』了。講真,我 Mr. Wong 做了這麼多都真是對得住 Mr. Chan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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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裝飾了我們的夢

Mr Wong 的陳先生,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的了。陳先生的出現可以回溯到2012年及2014年由黃子華自編自導自演的獨立短片《旋風腿》及《賀歲劇》。大家比較深印象的也許會是《旋風腿》中的陳先生,尤其是劇中劉青雲在辦公室跟子華談「甚麼是公關」的一幕,一直在社交網絡媒體上轉載。問子華為甚麼陳先生總是這麼吸引他令這人物老是常出現,他手指指向天,嘴角揚了一揚,說:「我特別喜歡陳先生,是因為有中文名的人很容易就是阿陳,陳就是最普通的姓氏。一個普通人,做出最不普通的事情。而且記住永遠不能小看身邊的任何一個人,也許個個都臥虎藏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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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也是你和我

陳先生與黃先生,我試圖將兩個個體重疊或是互相投射,偷偷的拋出一句說電影中陳先生說自己的訓練就是去吸引女人,那你認為男人最吸引女人的特質又是如何?「首先人物上需要先設定,陳先生很自我,此人甚壞,特別對女人最壞。同時又有原則,他甚麼都願意為自己的原則而做。最吸引女性的特質,我講陳先生,陳先生是變色龍,他會投其所好。利用她完成任務,他是騙子。對女人來說最吸引就是騙子!我騙你一生一世,係呀係呀。真的不能一概而論,不同的女性需要不同的。至於幽默感,很多人會吃飯時叫我講幾句笑,這是不存在的。而且幽默感對女士來說不一定殺食,如果講錯笑話,『你個眼影真係好有創意』,可能這樣就已經得罪了她。記得很多年前,我跟靚仔拍廣告,我口沒遮攔,他甚麼都不說,我就明白甚麼是講少句比較好。」

聽到口沒遮攔這個詞語,當時覺得那是對我的一種鼓勵,所以我輕輕的問,擔心票房嗎?他看進我眼裡說:「這一點我一定要說,我並擔心。有一位公眾人物,有一天他來見我,說你人生有遺憾,未拍過一套收得的電影,我很想跟他說『沒有!我根本不覺得有甚麼好遺憾』。我沒有野心,但這電影的成功不成功就影響了跟我奮鬥兩年的手足,希望這套戲有好成績可以給他們更好的將來,我的將來反而不太有分別。」

「在喜劇中,用有趣的方法講一個議題,畢竟我們不是講座。可以很好玩去享受,但如果看過後也是有很多事情可以討論。電影的有一個大難題需要陳先生去解決的,他用上了自己的方法,因為他認為人性是善的。」討論,是的,電影裡有著不少很容易讓人可以有不同解讀的符號,在訪問完結前輕輕的問他關於符號以及作為創作人如何檢視自我審查這回事,他依舊用上那種看進我眼裡的眼神,說:「對我來說,我唯有將這個放一個更大的規格。創作了不同的版本,有純搞笑的,但我不滿足。這套電影你也許說有社會意識,其實更有世界意識,涉及的還有世界的現況,所以當中不只是香港的聯想,還有是給世界的聯想存在。」然後我伸出手,握著他的手說祝他一切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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