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子華 叫你原形畢露

1997年6月12日 | 電影雙周刊 | #474

他曾經半帶憤怒地在台上說了句「冚家剷」,不過台下的人在大笑,笑他講粗口。他有點莫名奇妙,竟然這樣也要笑。其實也難怪觀眾,因為他站在棟篤笑的台上。

他說他過往表演中政治元素只不過是一個非常微小的百分比,傳媒記載它、觀眾記得它,剛剛無線的新聞專輯也訪問他,關於「講政治」的憂慮。只不過因為那是禁忌,那是黃子華身上掛着那面鏡的作用。你是甚麼類型的人,在完場離開時你已原形畢露。

他?他只是被人「擺上枱」的人罷了。

做了那麼多次棟篤笑,由最初一個未走電影界幕前的人,到後來拍了不少電影,多了人認識,在台上說話會不會變得謹慎了,不再大膽?

當然不會,看最近一次就是我最大膽的一次。不過識得人多了,題材便少了倒是肯定,朋友多了,可以拿來得罪的人便少了。此外,題材難了也是事實,因為已經做過了很多題材。

記得在〈娛樂圈血淚史〉裡,你說了一句粗口:「乜你咁x豬㗎!」現在在台上還敢不敢講?

敢,絕對敢。我不再說粗口的原因是因為代價太大。在構思〈末世財神〉的時候,我曾經打算做一個非常多粗口的〈爛口show〉,香港從來沒有人公開說那麼多粗口。我問母親建議,她的反應是贊成,不過她不會去看。這件事令我察覺到原來很多人一聽見粗口便不來。第二個原因是粗口實在永遠都行得通,只要你說粗口,人們便一定笑,一定有效果,實在太容易。好像最近一次我說了句「冚家剷」,人們便笑,但我沒有打算過那是一個笑位,我也不希望他們聽到一句「冚家剷」而笑。

對於其他棟篤笑有甚麼評價?

伍嘉歧是我甚捧場的一位,我看了很多次。我每次都希望他比上一次進步,不過他每次也差不多。我佩服他的膽量和熱誠。他其實很有幽默感,只是未夠精煉,因為棟篤笑是要計算準確,他就不是每一個位也讓人笑得到。棟篤笑是要思前想後,即使一句看似隨意,其實也是經過細意思考。

林敏聰他有些東西行得通,有些東西行不通。其實那個也不算talk show,因為唱歌部分佔不少。要知道一個六十分鐘棟篤笑表演,其實也需要籌備很長時間,可能他籌備得匆忙,所以talk show部分不算多,其實他的命中率已算高了。

張達明則很難評論,因為我只看過他在「電影金像獎」的短表演,〈棟篤笑雙打〉是合作而不是座上客,所以未能清晰地觀察到。

interview_19970612_001

你在「亞洲小姐」表演的一次,和張達明在今年「電影金像獎」的表演,令我想起,棟篤笑是不是適合長時間,例如一兩小時去醞釀,比短短十五分鐘的好?

也不然,只不過長時間的話,如果擊不中,還會給我機會「補飛」而已。某天我向林超榮說,我早期的棟篤笑在開始了的十分鐘後才開始有反應,他恍然醒覺的道:「怪不得那次我不成功,因為我的表演就只有十分鐘。」可能多一分鐘他便成功。好像打場拳賽,只給我三分鐘去打低對手一樣,如果給我長時間,我一定可以打敗他。

看看外國的人在club裡表演棟篤笑,只有十五分鐘,成功不成功也好,十五分鐘便下台輪到第二個,所以基本上是需要在最短時間內「殺死你」,也應該是一上台就擊中。

如你所說,是不是去伊館看表演的人,心裡也有個表演時間標準,看演唱會的標準起碼兩小時,所以你的表演不能夠短?

不是,不過我也是預算約個半小時。〈秋前算賬〉我寫的稿最少,原打算一小時十五分鐘左右,但表演起來還是接近兩小時。可能我不濟,我的表演才需要那麼長!(笑)

在未發展棟篤笑前,是否已打算把它延續到現在般,間歇性的大型娛樂節目?

早在〈娛樂圈血淚史〉中我也說過,我是打算在文化中心小劇院表演完之後便轉行當經紀炒金,我也是當不成演員才去辦棟篤笑。不過很多人以為當日只不過是創作出來的笑話。

我見它成功,口碑好,我便再辦下去而已。

在未來,我會放多點時間在電影上。

是不是因為電影收入較豐厚?

辦棟篤笑的收入比電影大。只是未有好題材辦棟篤笑而已。唔……也有些題材我想說,我想說生命,這概念包含着生死愛恨,可能有點如死前獨白。又可能想弄一個不笑的表演,是講故事,當然,那就不叫作棟篤笑了。

你每次辦棟篤笑有沒有打算給訊息觀眾帶走?

沒有,我不是先下了總結,完場後要他們帶走的那麼樣,應該是一次探討,有問題沒完結。

就好像看書一般,有些人看完說未夠程度看、有些好像和作者心心相印如遇知己、有些不明、有些說早有一百個人說過,人人不同。

又有人說我的表演很政治,有些人說我的表演很「鹹濕」,其實「認為我的表演是怎樣」是代表「你是怎樣的人」。表演兩小時之中政治的題目只佔十分鐘,你卻說我的表演「很政治」,證明了受者對政治這題目緊張。在我而言它只不過是120分鐘之中的十分鐘,我提供的是「全套服務」,在你而言,可能你只享受「油手指甲」那部分,對頭髮那部分沒感覺一般。

過渡之後還會不會放政治元素入棟篤笑?

說實話未必會。回想一下,如此一個發明星夢而又不是白痴的辦棟篤笑而已。過往六次表演之後,大家對當中的政治元素部分竟然如此緊張,那是證明了原來不少人對政治實在感到壓迫得很緊要。

我就好像小說【生命中不能承受的輕】那女主角一樣,她從來沒有打算與政治掛鈎,只是環境因素而已,本質上她與政治無關。只是它鋪天蓋地而來,避不了!

interview_19970612_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