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子華 「表演」講笑話是他的樂趣

1994年 | 姊妹畫報
他是一位讀哲學出身的「笑匠」,最為人熟知的,便是一連舉辦了四次「棟篤笑」,是香港第一位將笑話搬上舞台演出的人。

他直認比許多中外演員出色,能將坊間的娛樂表演榮登大雅之堂,發揚光大。

對於婚姻,他拒絕相信,他形容婚姻猶如一個封閉了的信仰,並告誡身邊的伴侶:「我沒有安全感的,不要與我結婚。」可真是一個怪人!抑或只是又在說笑呢?

講足一個半小時笑話

「棟篤笑」闖紅了黃子華,也令全港觀眾發現原來香港也有一位搞獨腳笑劇的演員。雖然許多看過「棟篤笑」的觀眾,對此劇評論語好壞參半,但畢竟一個人在台上自說自話,講笑話討人笑,講足一個半小時,在香港演藝界來說,還是破天荒創舉。當時入座率更是場場爆滿,掀起了一陣看「棟篤笑」的熱潮。最近一次(第四次)的演出,雖然熱潮減退,但黃子華的「棟篤笑」一開鑼,還是會吸引不少人前去觀看、品評的,更有人認為他是繼一代笑匠許冠文之後最有潛力的接班人。

不過,近年因為題材、環境、觀眾熱誠下降等因素,令「棟篤笑」的第五次開鑼遙遙無期。而這位在演出中身兼男女主角、配角、咖喱啡的「首席男主角」,也無聲無色地由獨腳戲舞台,轉去熱鬧沸騰、人氣擠滿一台的大銀幕;有時候,更可以在一些電視廣告裡,欣賞到他那「棟篤笑」招牌演技。

「許多人以為我擅於搞笑,便會專門飾演一些搞笑角色。一位老闆曾向我投訴,為什麼幾部電影裡,我演的角色都不搞笑;但其實我沒有所謂,什麼角色我都喜歡演。」他不希望自己侷限於搞笑的世界裡,他要飛越自己的圍牆。

笑一笑,皆大歡喜

總覺得外國觀眾無論聽音樂、看話劇、欣賞笑劇,反應都很熱烈,可能出於禮貌、或尊重演藝人的落力演出;但亞洲的觀眾,一般都較為保守,反應不會太熱烈。

「雖然中國人保守、被動,但新一代的香港人都很能接受誇張式的笑話,就算是周星馳無厘頭式的笑話,觀眾亦很受落。可能身處這個變幻莫測、壓力重重的大時代裡,笑、狂笑、大笑都是本世紀最佳、最廉宜的宣泄途徑。」

看真人表演講笑話和看喜劇電影,似乎是有分別的,前者總跟人一種高尚、知識份子的感覺。

黃子華說,他在構思笑劇方向時,從沒有將它定位,或者將它搞得很學術性。他只希望「棟篤笑」能成為普羅大眾、雅俗共賞的表演。

「因為講笑話是很難曲高和寡的,就如一條很深奧的道理,要很淺易地說出來,才容易引起共鳴,笑話亦一樣要令人即刻明白才成。」

外國(主要是美國)的「棟篤笑」(Stand-up Comedy)是指在一些pub或酒廊裡,表演者講笑話娛樂賓客。當地人晚飯後沒有其他消遣,便聯群結隊上pub,飲酒聽笑話,狂歡盡慶,成為極普遍的一項娛樂。

事實上,「棟篤笑」這類表演在中國也流傳了很久,只是我們稱之為「相聲」,且必定有兩位表演者,在茶館或飯館即席表演、說笑,也是中國極流行的民間娛樂。

香港人極少接觸這類表演,遂視「棟篤笑」這類Stand-up Comedy為一項很特別的藝術表演,榮登大雅之堂。

「棟篤笑那麼受歡迎,你是否很喜歡講笑呢?」

他沉默了好一陣子。

黃子華做訪問其實也很搞笑,有時他會一本正經的說話,有時又會彈出一兩句幽默笑話,令你捧腹大笑;有時你問他一條問題,他會思索良久,足有數十秒,期間當然出現了萬籟俱寂的dead air,筆者唯有尷尬地與在座其他人互相對望,期待著答案。這種情況在訪問中出現的次數不下四、五次之多!

「其實講笑話與表演講笑話不同,我喜歡站在台上表演講笑話,也許可以說我表演欲強。」他想了許久才想出這個答案。

講笑話為爭口氣

其實在舉辦第一次「棟篤笑」之前,黃子華已經是一名演員。「在第一集棟篤笑的主題『娛樂圈血肉史』裡,便是講我在香港這麼多年,做一個演員所經歷過的甜酸苦辣的一齣笑話。」

「在外國唸書回來後,曾任職劇團,替電影、電視做過咖喱啡,在娛樂圈浸淫了七、八年,仍是鬱鬱不得志……。於是,與其等時間、等機會,不如自己主動找出路,唯有做『棟篤笑』,自己才可以控制一切,租場地、構思內容等。當時也沒有想過會一炮而紅,只想借此機會證明自己的能力,自己的講笑技巧是否可行。」說完,他不忘搞笑一番,還問我們他是否很有志氣!

「那一年,我同時任職兩份工作,早上在電視台工作,下午則回電台,做到晚上六、七點,才拖著疲累身軀回家,跟著利用晚上的時間思量劇本。如是者,辛苦經營了九個月,終以製作了我第一個『棟篤笑』。」他說以後也不會再過這種生活。

說完,他大笑數聲,又是一派黃子華棟篤笑本色。

不是說笑的:笑匠不要結婚

現在,事業亦有一番成就,似乎是時候準備結婚,但黃子華認為自己的品性並不適宜結婚。

「結婚對我來說是一種封閉了的信仰,如果勉強結婚,最終也會離婚收場。但這並不表示我的感情生活比結了婚的差,亦不等於我的伴侶會多過一個結了婚的人,我可以和一個自己喜歡的人一起終老。」

他覺得除了另一半要求結婚,以獲得安全感外,結婚實在沒必要。所以他笑言,他會和他的伴侶「君子協定」,和他結婚的話,並不一定會有安全感。

他的人生觀:屬灰色抑或淡灰色?

訪問開始時,我們問黃子華:「未來有什麼計劃,明年會做些什麼?」

他聽後,搖搖頭,很無奈地說:「現在忙著拍戲做演員,仍未有什麼大計。」

「我本身並不是一個很有計劃的人,最多計劃到年底,明年暫時未知。」

「為什麼不計劃一下呢?」

「不知道,可能我覺得這個世界不容許我們有太多計劃,所以我看任何事都比較短線。」

「那麼你的人生觀豈不是很『灰』?」

「哎吔!每次有人跟我談起這些話題,都說我很灰;每次我都用一個鐘頭去解釋,我不灰。但結果他們仍寫我很灰,很悲觀,真慘呀!」黃子華語帶激動地笑說。

「這樣我們就不寫『灰』,寫『淡灰』吧!」筆者也半開玩笑說。

「我不覺得自己的想法很灰,只計劃今年的事情、或未來六個月的工作,我覺得絕無不妥,因為我認為身處娛樂圈是不能看得太長遠的。」

或者他說得有道理,又或者有可能以「灰」計劃,來掩飾懶於籌劃未來工作大綱也說不定。不過,既然他說不要寫他「灰」,那麼就寫他「淡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