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子華 不搞笑談讀書

2001年3月24日 | 明報

黃子華棟篤笑的搞笑形象深入民心,《男親女愛》中阿Lok那市井或該說cheap(賤)的形象更令他賺個盤滿鉢滿。可是,很少人會留意到他是個愛書之人。

其實,說黃子華喜歡看書,一點也不奇怪;隨手拈來,在他過往的棟篤笑中,就引用過唐君毅的《致廷光書》、張賢亮的《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等書作話題的引子。「對我來說,書本甚至是比電影及音樂更能真正投入的世界。」不在搞笑狀態的黃子華說。

愛「存在主義」書籍

「相對來說,書本更具分析性,這是受長度限制的電影所不能做到的;至於音樂,對我來說純粹是訴諸感情;但在書的世界,情感與分析幾乎可以無限長。」

若然知道黃子華在大學時念的是哲學,相信也不會懷疑他喜愛分析。他在加拿大讀大學時,分析哲學更是潮流所在;不過真正「深得他心」的,還是歐陸的存在主義哲學。

記者請他帶一些曾影響他的書,他帶了一本讀書時買的教科書:《Existentialism from Dostoevsky to Sartre》(《存在主義──從杜思妥也夫斯基到沙特》)。「這是大學時的教科書,在學校的書局買的,已是一九八二年的事,至今一直捨不得丟棄。」他說年輕時已愛看有關於存在主義的書,像杜思妥也夫斯基的《卡拉馬助夫兄弟們》、沙特的《存在主義宣言》等都是他的心頭好。

其他鍾情的作家如Castaneda、Bukowski等作品,都是在空洞混亂的世界建立一套人生處世方式。「這類書使我由沒有角度到有一個角度去看人生與世界,不再像風中之葉。它們對我有潛移默化的影響,譬如影響了我某程度的玩世不恭──這也是一個選擇(編按:存在主義者往往提到從抉擇中體驗自由);另一方面,卻令自己這飄渺的人生實在一點:至少它們使我感受到、肯定了存在的實在性,使我提醒自己生命冇take two。」

有人指存在主義有個問題,就是只高舉抉擇的自由,沒有提供生命的方向;七十年代,台灣就有人因為看了存在主義的書,選擇自殺來「體現」自由。黃子華笑說:「我就是喜歡它沒有提供既定的方向,而讓我們自己追尋。現在的香港,許多人不知存在主義是什麼,也會自殺,好似欠人三十萬就理所當然要自殺,其實背後是很深的空虛。現在香港人傾向沒有選擇,其實是他們看人生的觀點角度沒有出路,他們根本沒有自己(看事物)的角度,哈哈,現在物質就是神,資本主義就是宗教。」

好書不妨重複細讀

黃子華說去年工作太忙,幾乎完全沒有時間看書。「這樣,人會很乾!很乾!我覺得沒有時間思考及吸收的情況下看書,會浪費了一本好書。今年會好一點,於是一有時間就看書。」

他帶來的另一本書是《賈德談人生》,賈德是《蘇菲的世界》及《紙牌的秘密》作者;不過黃子華強調這本書的哲學意味不算很重,當中二十篇文章都是關於生命的故事。「其中有兩篇都是講述患上絕症的人,如何面對這世界,我覺得故事的描述很有實在感,值得慢慢細讀。」

「最近相對地看書看得慢了,我發覺真的不需要快,對於一些書,甚至不妨重複地讀。當然,快或慢視乎你是否希望被一本書影響,如果只是為了娛樂,自然不需要(慢讀),但如果你想讓一本書影響你,那就得給它時間。」

「最近我看了幾本書都值得自己慢慢的讀或重複的讀。如《Intinacy》講『我』在離妻別子前的一晚在想什麼,當中有很多話會刺激我的思考,例如作者說『這世界就是很大的裙,你永遠想掀起它來看看。』這句話完全講中了許多青少年的好奇心,而性更是無時無刻給他們壓力與吸引力。另一本書叫《alchemist》(《煉金者》)講一個青年的旅程,在西班牙遇到一個婆婆,叫他到金字塔尋找他的寶藏。故事很簡單,然而當中許多片段都足以讓人坐下來想想,想想自己是否仍可以有這樣的旅程。

自從他看了余秋雨的《山居筆記》後,他繼續追看余秋雨的前作《文化苦旅》,現在正讀他後來的《霜冷長河》。「我覺得書中提到『霜冷長河』的意思很好,很適合我重複的讀:作者很喜歡秋天時結冰前的河,因為所有東西都停頓下來,這段時間讓你也停下來喘息。我想人生的形態可否一年四季抱着這種『霜冷長河』的心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