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廣告抵死,貪小利的小市民(黃子華)和不化的派紙巾阿嬸都十分之香港,比搶車位的那個和搭飛機的那個都更直截了當。
廣告被人注意,當然廣告裏的演員也容易因此出位,黃子華的「代表作」,「棟篤笑」之外就是它了。
冷臉扮無知
有的人惹笑靠擠鼻子弄眼,如謝利路易﹑占基利;有的人靠悲劇性格﹑際遇,教人因幸災樂禍而哈哈大笑,如卓別林;有些是你意想不到的反應或一句話,如周星馳;當然有的是「抵死」,像「低噴飯」(MONTYPYTHON)或我們的黃子華。
冷着臉的黃子華開着車,說要去加油。四驅車,很粗線條,白白瘦瘦的黃子華開起車來有點「扮瀟灑」,把車駛進加油站,停下來,拉好掣,他跟走過來服務的阿伯說:「加滿。無鉛。超級。」阿伯問用什麼卡,信用卡?油卡?站卡?黃子華用小童「無知」的神情問:「現金可不可以?」
我真想讓喇嘛也看到他。
阿嬸也瘋狂
我把喇嘛一見他就笑的事告訴他,他就一本正經的跟我分析起觀眾的反應來。他說他的妹夫最喜歡飛機上的那個,因為他常搭飛機,所以能感同身受。「導演最喜歡泊車的那個,最不喜歡派紙巾的這個。嫌Cheap。導演嘛,三個都是自己的兒子,當然難免有偏心,有他自己的感覺、感受。」
派紙巾的阿嬸其實是拍戲管服裝的,大家工作中經常一對對一整天。「平常她的樣子更凶,可惜一要她上鏡頭,她就『梗曬』。我不知道她的真名是什麼,花名FALANZA,大約是由『發爛渣』來的。」
說時三個油站「阿嬸」來找他簽名,趴在車視窗盯住他看,其中一個問:「你要什麼贈品哪?水呀?紙巾呀?」
我差點沒低噴飯!
抗議影快相
阿嬸給了黃子華兩盒紙巾,又說:「你等等!」跑回去拿了一包八仙果來。沒想到這個「要紙巾的男人」原來也要八仙果,一見八仙果就「咦」一聲說:「最好了,這類東西對我!」
以為他愛吃零食,阿嬸又去拿了包朱古力豆,這才換來黃子華一陣擺手說:「夠了!夠了!」
加足了油,腳下的油門也似乎輕快了好多,不知不覺有了「飛」意,這個開車神態很「扮瀟灑」的白瘦男子跟我說:「哪!就在這裏,『蓬』一下,扣了我三分!」
「有什麼理由限速五十公里?我開給你看!看!看!現在這個速度是五十公里。」確實是相當「安全」的速度。於是他又略加油門,錶針升到六十八,他說:「我被『蓬』(影相)的速度!」
無證又無牌
開車技術「麻麻地」的「文人」黃子華,有個「克」友叫鄧一君,兩度被「白炸」攔截,車上都有君弟在側。
「有一次,我真的不希望差人以為我玩他。我真的沒有。」冷臉依舊的說:「差人把我截停,停好車,差人的摩托車走過來跟我伸手,我一個勁跟他說:『畀次機會我啦!下次唔敢啦!』也沒想起來他伸手是什麼意思。結果還是他忍不住說:『我畀次機會你,都要睇下你嘅駕駛執照呀!』我才恍然大悟。可是,接下來是更大的尷尬:我沒有!我不是沒有,我是沒帶。」
「那差人真好人,我真的感激他,」冷臉認真的說:「不過,到今天我還擔心他認為我玩他。他問:『冇駕照,身分證仲有啦呱──』沒有啊!真的沒有。我那天整個錢包都沒帶就去開工了!」
忽忽第十年
車子在我不斷說:「太快了!」「小心『蓬』一聲!」之下,終於開到清水灣道要轉進鄉村俱樂部的路口了。露天咖啡座果然十分悠閒自在地坐了不少人。黃子華指指對面坡下一片西班牙別墅說:「我以前住在那裏。」
怪不得他要為「棟篤笑」十周年閉關、冥想、構思,就想到這兒來了。懷舊嘛!
霎眼的工夫,十年了。
第一次是九〇年八月,在文化中心演出《娛樂圈血肉史》,黃霑看了之後,請他喝茶,借資料給他。陸離更是出錢又出力,視他為「棟篤笑」界的杜魯福,真「才子」也,一於「力捧」。還有林祖輝,台前幕後的不遺餘力。商台同事們……於是造就了九一年三月的《色情家庭》──第二回合的「黃子華棟篤笑」。
九二年十二月是《跟住去邊度》,九三年二月又重演《跟住去邊度》,然後九四年五月出《末世財神》,九五年跟張達明合作《棟篤笑雙打》,九七年《秋前算帳》,九八年《鬚根騷》,跟吳鎮宇、張達明一起「載歌載舞」。十年裏,只有九六年沒有Show。
遺留感性篇
陸離說:「認真的說起來,黃子華的『第一次』,應該是八七年六月,在城市當代舞蹈團的小型表演場演出獨腳戲《戲子》,我是那個時候看了,喜歡,才一路追下去看的。」
今年這「十周年」,陸離不以為然,她說:「二〇〇〇年八月再做,才是『十周年』,現在才九年。」
可是我跟黃子華扳着手指算來算去,今年都是「第十年」,「第十年,雖然不是一年一度,但這不叫十周年嗎?」冷臉還加上茫然。
第十年,講什麼?
「遺留篇!」他說:「感性的。」
他說上次「鬚根騷」三個人一起度橋,你同意了他反對,拗到底是沒有了自我。這次又回到自我的發揮:「有好些多年來想講而沒有講的,希望可以捉回那個火!」